山中的深夜靜謐無聲，濃密的黑暗之中有著數不清的眼睛，不動聲色地監視周圍的一切。

這樣的夜晚是犯罪分子的活動熱期，山下站崗的小何剛送走被接班的同事小羅，便返回崗亭喝茶了。

由於山上出了大事，海鏡城公安局安排民警進駐飛龍山下，以防犯罪嫌疑人前來銷毀痕跡。

距離上次發現童屍已經過去幾天，他們一直輪流站崗卻沒有任何發現。說真的，他也就編制外的輔警，拿著微薄的薪水卻做勞累的工作，心底也不平衡。

誰讓他學歷低啊，小何低嘆一聲，拿起剛泡好的咖啡提提神。濃郁的苦澀麻香鉆進鼻腔，直教人精神大振。

雖然白天補足了睡眠，但日夜顛倒的生活不好過，還是困得慌啊。

沒過多久小何感覺菊花一緊，似乎有股洪荒之力欲要破體而出。他夾緊大腿，往廁所奔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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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，飛龍山下再次迎來海鏡城刑偵大隊，空地停靠著幾輛警車，頂上的紅燈依舊旋轉閃爍。

殷媛跟著歐陽默來到民警小何跟前，對方一臉嚴謹，眼眉間透出絲絲害怕與慌張。不是所有警察都能適應屍體，尤其是平時只負責處理民事糾紛的警員，心理素質絕對沒有刑警的好。

對方雖然穿著警服，但衣服褶皺多，衣領歪斜，胸前還有明顯的油漬。可見他並不尊重這身服裝，肯定不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警察。

她對小何上下打量一番，多少也有些打算。歐陽默對小角色不在乎，所以這些詢問的工作交由她負責。

一行人已經來到飛龍山瀑布，面對濕汽四溢的水潭，殷媛問道：“你說一下今早發現的事吧，說得詳細一些。”

“是的。”小何點頭道，“今天早上我在山中巡查，到水潭附近發現一連串的腳印還有車轍。我擔心有問題，便馬上通知隊長。”

話音剛落，譚中便傳來哇啦啦的水聲，經過上一次的實戰，如今打撈隊的動作要順暢多了，不用多久便能把水中的異物拉上來。

果不其然，又是一個嶄新的鐵箱。款式和之前那幾個一樣，銀白色的鐵面還沾有水光。如此耀眼的箱子，卻裝載人性的殘忍與黑暗。

一直沒說話的歐陽默眼神微黯，棱角分明的側臉蒙上淡淡陰霾。涼爽的山風吹動額前碎發，他望著小何，問道：“你昨晚做過什麽？”

作為警局中的冷修羅，小何被他眼中的冷冽嚇得後背冒汗。守夜班的人還能做什麽，無非是打打瞌睡，玩玩手機。

當時他心想著這附近都知道警察看守飛龍山，怎麽還會有人頂風作案啊。於是他也沒多緊張，連續幾天都是渾渾噩噩地過去。

早上看到泥地上的腳印和車轍時，他心底就是一涼。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再來拋屍，膽子大到他也想象不來。

而且有人推著車子往山上走，他也沒有半點知覺，可以說是自己的失職。

最嚴重的是，這個人就是犯罪嫌疑人。若是他再警惕一些，或者現在就已經把人給抓到了！

一顆冷汗從額頭劃過，小何忐忑地吞著口水，望向歐陽默的眼神很是不安。

人人都說刑偵大隊的歐陽警官辦事雷厲，沒有人情可以講。如今是他犯錯在先，也不知道對方要如何懲罰自己。

歐陽默除了對待殷媛，任誰都是耐心有限。小何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，他並不想繼續浪費時間，便直截了當地說：“我會跟你的隊長說一聲，明天你可以不用來上班了。”

什麽？！小何瞠圓雙目，一瞬間就亂了。自己沒學歷沒背景，輔警的工作都是靠關系再送禮才能謀上的，說沒就沒，那不就虧大嗎？

現在他已經不管失職會帶來什麽懲罰，先保住工作再說：“歐陽隊長，我…我……”

“你不用解釋了，我已經知道你昨晚都幹什麽了。”歐陽默的眼眉盡是不耐煩，“你的嘴角和衣袖都有棕色痕跡，崗亭內存放在即溶咖啡的包裝，杯子裏還有一些殘留物，可以說你昨晚一直用咖啡提神。雙腳夾緊微彎，屁股上翹，渾身上下都有難聞的氣味，可見你昨晚也跑了不少次衛生間。”

聽到這裏，小何的嘴巴張大大大的，他對歐陽默的推理表示驚訝。沒錯，他昨晚也不知道吃錯什麽，一直往洗手間轉。

本來以為是晚餐吃了麻辣火鍋引起的腸胃不舒服，所以多泡了幾杯咖啡緩和一下，沒想到是越喝越疼。

“你以為拉肚子是偶然的嗎？”歐陽默一直和小何保持距離，不希望對方身上的臭氣熏到他的身邊，“兇手想要到瀑布水潭拋屍，肯定會提前勘察環境。他不能正面和警方起沖突，就想辦法把你弄走。”

他說的很清楚了，要是再聽不明白就是傻子。雖然不清楚兇手是如何在咖啡上做手腳的，但小何明白自己被套路了。

“是我的疏忽，抱歉！”不管三七二十一，他先道歉，希望打消上級的憤怒，“是我不夠謹慎，才會中了兇手的圈套。可這事不能全怪我啊，對於工作我還是盡心盡力的。”

一旦找到決口，小何便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未知的兇手之上。他越想越氣憤，越說越激動，已經把對方當做是最大的敵人。倘若這人出現在他面前，肯定要剝皮拆骨以洩心頭之恨。

這點小心思歐陽默怎麽看不懂，可是想到曾經與兇手擦肩而過，眉間的不滿越發濃郁。

他掃了對方一眼，薄唇輕啟：“有關刑事案件的，不管是場地看守還是證物管理，都有著重要地位。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來，你的警惕性不夠，根本不適合做這項任務。我的主意不會變，留不留你，是你們隊長說了算。但我這兒，不需要你的協助。”

說完，他便帶著殷媛走向潭邊。

小何的雙腳發軟，快速離開現場，不想再與歐陽默接觸。如果是隊長說了算，他多拍一些馬屁就能過關。至於這些苦工，誰稀罕啊。

他心中還有僥幸，卻不知道每走一步，就離下崗更近。

歐陽默跟輔警負責人說一句，還會有他的位置嗎？警隊不需要投機取巧的人，即便是編制外也不可以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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